落崖忘却容钰大结局小说容钰姜淮月容钰全文阅读
永嘉十五年,秋 卫子安面无表情的站在师父的身后,注视着院子里正在无理取闹训斥奴仆的男孩儿,七、八岁的模样个子却已经比卫子安高出了一个头左右。 一奴仆跪在地上,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应着话。 良久,卫子安抬首望向师父,见她神色平常,平静的观察院子里的情境,像是一个世外的人一般。 恰巧卫良行转过头来对上了卫子安的张望的眼神,脸色便一沉,眼波却依旧平静未起波澜,卫子安忙垂首,不敢再正视。 卫良行蹙眉,语言平淡的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守着,我去去就来。” 未等卫子安答话,人已不见踪影。 收起刚刚面对师父时的紧绷状态,然后专心的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 “你个死奴才,是谁叫你拿这种甜腻死的糕点来给公子吃的,你是想甜死本公子还是怎样啊?”清澈的童音,傲慢姿态,外加一脸的不可一世的神情。 “公子,奴才知错,奴才知错。”跪着的身子越是向下趋,几近触到地面。 “知错,你知错有用吗?”说完还恶劣一笑的走到那奴仆身前,伸出脚就一脚踹过去,将那奴仆踹倒在地。 那奴仆不敢吱声,只是慌忙的再爬起跪好。 男孩儿却又是一脚,狠狠的说道:“谁准你爬起来的,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奴才。” 说完又要伸手去打他,却被从院门处传来的糯糯女声阻止,“哟,小公子儿,你是在做什么呢?” 卫子安望向出声处那站在门口的美艳少妇,一袭偏嫣红色的衣衫,模样似男子娇俏,扭着细腰款款的向叫小公子的那男孩儿走去。 卫渊听到声音后也忙是跑到她身旁,扑向她,双手搂抱着她的腰,抬起头望着她笑,撒娇道:“艳娘身上好香呢~艳娘是不是又给渊儿带好吃的来了呢?” 美妇听后,一只手护住卫渊,一只手拿起丝帕抚起嘴来咯咯的笑。 看在卫子安眼中,那美妇的笑容未达眼底,倒是让卫子安觉得此人的眼神却还带着些明目张胆的猥亵。 那美妇招了招手,跟着她身后的两名侍女便从提着的食盒里拿出几样小食出来,一一摆好后退下。 美妇便是一只手拉着卫渊的小手,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小脸,还不时用手去捏几下,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迷离起来。 卫渊暗自敛下眼中的那抹鄙夷,仍是带着一脸小孩子看见吃食的兴奋笑意,急不可耐的哼哼大声叫道:“艳娘,渊儿要吃,渊儿的肚子好饿。”拉着美妇的玉手,扯到桌前坐好。 美妇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让卫子安脑中响起危险二字。 看着美妇为卫渊夹食放在他碗中,他则是夹起来大口的放到嘴巴里嚼食,一脸的满足。 卫子安左右观望,不见师父回来,只是讥讽一笑,难道这是对自己的考验吗? 美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似势在必得一般的就快得逞的奸笑。她挥手退下那两名侍女,两人才走出院门,卫渊已是伏倒在桌上了。 毫不掩饰的笑意从美妇口中传出,起身走到卫渊身后,一把将他揽到怀中,作势要朝他的小脸轻薄去,跪在黑暗里一直未曾出声的奴仆却是飞快起身,一闪便立在那美妇身后,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是被点了百会穴,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那奴仆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瓷小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到卫渊口中,不一会卫渊缓缓转醒。 那奴仆又复跪在地上,不复唯唯诺诺的表情,低声沉稳答道:“公子,如何处置?” 卫渊揉了揉脸,撇了撇嘴角,脸色阴沉道:“只是一个王府管家的劳什子亲戚,竟然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先划花她的脸,再丢到那种女人爱去的地儿,不要让我再看见她。” “属下明白。”说完抱起倒在地上的美妇,几个起跳,离开了。 卫子安隐在暗处,看着此时正安然的坐在凳上喝茶的卫渊,面色也越加平静起来。 他从一开始就在作戏给那名美妇看,从她进门就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忽略了那个跪在黑暗中的奴仆,一切就像是在他的掌握中一般,不过,娈童可真不是什么好嗜好,卫子安日撇嘴。 卫渊似是察觉有人注视着自己,抬首向卫子安隐匿的花园处望去,黑夜中看不透,只余隐隐花香。 卫子安被他射过来的眼神弄的一顿,闭上眼睛,未动。她知道,若是被他发现后,说不定就回不到师父那里去了。 卫子安不知道自己又站了多久,师父才去而复返将自己领走。 卫子安被背上撕裂开来的伤口痛醒,三寸长的刀伤,想必此时此刻已是发炎红肿甚至溃烂。暗自摇头,她怎么又会梦到了第一次见到卫渊时的情境。 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死。 低头看看自己正趴着一张破木板上,勉强可以称之为床,房间亦是破烂不堪,结网的蜘丝,厚积的灰尘,败旧的家物,无一不显示着这里已久无人居。 那卫渊呢? 卫子安不敢出声呼喊,正想着要不要支起身爬起来,结果却是被背上袭来的疼痛痛到晕眩,一口咬牙,不清楚现下的情况,不敢轻易发声弄出声响。 “痛的话,就喊出来,最是厌烦你种咬牙切齿的模样了。”一如第一次听到的清澈嗓音,十几年来都未曾变。 是卫渊。 卫子安了然,松开牙,几乎是忍着巨痛,喘着气缓慢说道:“公子,无事就好……”好字尚未说完,便是痛的晕厥过去。 卫渊站在卫子安躺着的破床尾处,一张脸绷的紧紧,快步走到床边,手下极不温柔的扒开卫子安已经浸血的黑色衣衫,肉似切开两边,深快见骨,肌肤周围乱糟糟倒着些金创药已结着血痣,面目狰狞的呈现在他眼前,卫渊恼怒,眼中的恼意又腾腾翻滚起来。 攥紧纤长的五指,卫渊突然起身朝外走去。 待卫子安再次幽幽转醒时,只觉得喉咙干咧,枯涩,像干裂开来的荒原有火直往上涌似的急切需要水份的滋养,不觉喃喃道:“水,水。” 再睁开眼发现已经换了地方,自己横趴在铺着棉布的床榻上,头朝着房门,桌椅摆设俨然是一家客栈,背上的伤已经包扎起来,盖着薄被,身上未着寸缕。 白玉纤长的手指握着茶杯递到卫子安眼前,卫子安才真正惊醒过来,抬首便见卫渊正一脸阴郁的盯着自己,她忙低头,不敢出声。 “不是要喝水吗?怎么?看到我就不用再喝了?”嘲弄的语气说着刻薄的言语,似乎从他口里出来的理所当然。 卫子安想伸手去接茶杯,可刚一抬手就牵动了背后的刀伤,痛的龇牙咧嘴,垂手不敢再乱动。 卫渊嗤笑,蹲下身来,将茶杯递到卫子安唇边,斥道:“喝。” 卫子安眼中闪过惊慌,呆滞了半刻,任务未完成的下场吗?脑中腾然闪过许多画面,心头一颤,也好,死,对她而言,早就是一种解脱而已。 连续饮下几杯水之后,才稍稍缓解了她那阵急切的饥/渴。 卫渊没有遗漏掉卫子安面上变换的神情,将茶杯放至桌上,顺势坐在床榻一旁的凳子上,听不出情绪的说道:“以为我下毒了?要让你死,我又何必亲自去救你。” 卫子安全身一僵,不吱声,她以为她会同其他人一样,未完成任务,只有一个字:死。 卫渊眸子黑深,莞尔笑道:“好好给我活着,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暂时死不得。” 卫子安轻扯嘴角,冷笑无声,提气缓慢答道:“属下明白。” 卫子安不记得自己曾有多少次直面过死亡,从永嘉十六年,七岁起她便跟着了卫渊身边,直到现今已十六,九年的光景好似白驹过隙,身上的疤痕也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份艰辛。 她当初是被自己的亲爹给卖到安亲王府上的,贱价弃卖,换得二两银子,签下死契。 卫子安现今都还依稀记得那天他将自己丢给那王府下人的情境。 “小姐儿,啊呀,好歹再加上一点,我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呢。”谄媚,巴结的男声,不带多余感情,好像只是在卖一头猪,一条狗一般。 “什么?都是这个价,不能通融,哟,小姐儿好不识趣呢。”呵呵的假笑,听着也让人发腻。 “好好,二两就二两吧,有空去我那里坐坐,小姐儿你可一定要来哟。”就连临走前还不忘拉拉生意。 这么多年来这声音已是越来越稀薄,却硬被卫子安固执、使劲的收在回忆里,尤其是记得他离开时那瘦弱的背影,一身艳俗的红衣,却在那时看来又有着让人说不出的沉溺,说不上有多期待着他能回头看一眼,祈求哪怕是一贯的嫌弃眼神也可,声声嘶喊,但他终就还是没有回头,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糊了自己的双眼,只觉有泪簌簌的流下,迷蒙的水雾遮住了眼帘,慌忙拭泪,再看,人已不见。 不带感情终就是遗弃的彻底。 相关Tags: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