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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雨声太大，顾明慎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听得十分不真切。

就连福泰都不确定他刚才是不是说要请摄政王进殿。

然而正犹豫的时候，陆凉城却猛地站起来身，抬步就要往殿中走。

但他跪了太久，起身这么猛，眼前不由得黑了一瞬。

眼见他身形一晃就要摔倒，福泰连忙上前扶住他：“王爷，您小心！”

陆凉城合着眼缓了片刻，感觉没有那么晕眩了才对他点了下头：“多谢。”

说完，他没再让福泰搀扶，独自径直踏进了殿门。

那背影看起来与往日相差无几，若不是他身上朝服湿透，没人会相信他已经在雨中跪了快一整天。

雨天阴暗，但议事殿内烛火通明。

陆凉城刚走进，双眼因明暗交错不由得有些发花。

他下意识眯起眼，恍惚间似乎看见一块白色的衣角在里殿消失。

但等他适应了光线，完全睁开眼再侧眸看去时，别说白色衣角，就连抹白色都没看见。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陆凉城不再去想，收回思绪在殿中单膝跪地，微微颔首：“臣参见皇上。”

看着他因为淋雨而有些泛白的脸色，顾明慎的眼前却闪过顾眠眠曾经更加苍白的面色。

他眼底冰冷：“摄政王还打算疯到什么时候？”

陆凉城神情没被激起半分波澜：“皇上何时收回那道和离圣旨，臣便何时停止。”

“你威胁朕？”顾明慎拍案而起，“陆凉城，你别以为有我阿姐的庇护，就可以为所欲为，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你！”

闻言，陆凉城缓缓抬起眸，漆黑双眼里似乎暗潮汹涌。

他嗓音如结了冰一般：“皇上如今还坐在这里，不也是因长公主庇护吗？”

顾明慎脸色一沉，眉心紧紧皱起：“陆凉城！”

相比他的怒不可遏，陆凉城平静地让人不寒而栗。

他毫无畏惧地直视着顾明慎：“臣只是想提醒皇上，如今北昭安稳无事，都是因长公主牺牲自己。臣不过只是想让皇上收回圣旨罢了，但皇上若是执意如此……臣自有别的法子收回这道圣旨。”

“只是那时，皇上还能不能如此坦然自若，臣就不敢保证了。”

顾明慎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

他死死地盯着陆凉城，眸光冷沉。

陆凉城话中的意味再清晰不过——他眼下尚可顾及顾眠眠而不动顾明慎，但如果顾明慎还是不肯收回那道圣旨，他拼尽所有也会换一个皇帝，来收回圣旨。

他就是在威胁顾明慎。

两人凌厉的目光久久地撞在一起。

一时间，殿中气氛剑拔弩张。

福泰看的心中焦急，但也不敢插嘴说一个字。

不知这样了多久，到底是顾明慎先打破了沉默：“陆凉城，朕真的不明白，我阿姐已死，你现在追回这道圣旨又有何用？”

陆凉城的眼睫不易察觉地颤了下，他缓缓垂眸，掩去眼底疾速划过的一抹悲伤。

“不管她是死是活，我此生的妻子都只会是她……我知晓如今悔恨已经没用了，但是她的遗愿我定会完成。”

顾明慎没再说话，只沉默地望着他。

整整一个月的跪求，他无法否决陆凉城的真心。

但是比起顾眠眠曾经遭受过的一切，他这一个月来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顾明慎负手而立，脸隐在半明半暗之中：“朕可以收回圣旨，但是阿姐必须葬入皇陵，而你……”

“不能出现在阿姐的丧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