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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知道得知孩子要拿掉的瞬间，心里好像空了什么。
他应该是不希望孩子生下来的，却在这一刻感觉到满满的不舍。
“宴先生放心，病人一定会没事的。”护士拿起已经签好的协议书快步走进了手术室。
在手术室合上的那一刻，宋炘才慢慢回过神来，双手紧握成拳。
麻药退去，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刺激着顾眠。
这是哪里？她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死了也会觉得痛呢？
明晃晃的灯光让顾眠很是不适，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周小姐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医生说只要你醒过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陌生的声音将顾眠的思绪拉回。
原来她还没有死。
缓缓将手放下，看着周围一片雪白，顾眠嗫嚅着苍白的唇：“这是哪里？”
“这是医院。”护工适时答道，一边端着黏糊糊的补汤坐到了顾眠床边：“医生说你才小产，必须地好好补补身体呢。”
小产。
顾眠呼吸一滞。
她怀孕了？
下意识抬手抚上了平坦的小腹，她又有了宋炘的孩子？可护工的话，让顾眠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你说什么！”顾眠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的抓着护工的手腕：“我小产了？是什么意思？”
一字一句，耗尽了顾眠所有的力气。
被顾眠抓得生疼，护工端着碗的手忍不住颤抖，滚烫的汤汁溅了出来，撒在顾眠手上，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周小姐你冷静一下，孩子没了，可你还年轻，以后总会有孩子的。”
总会有孩子的。
顾眠大笑起来，她有过两个孩子，可两个孩子她都没有保住，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称职的母亲了。
眼泪顺着脸颊划到嘴里。
好苦，真的好苦。
宋炘，你当真太狠心了，你讨厌我，所以连我的孩子也不肯放过吗？
消毒水萦绕在顾眠鼻息间，裹紧被子，却依然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直到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她才惊觉，原来不是身体冷，而是心彻底失去了温度。
高跟鞋敲打地面发出的声音将顾眠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扯断。
突兀的声音忽然停下，一切归于平静。
于途看着被子里蜷缩着一团，眼底泛起一丝诡异的笑。
“云苏，我来看你了。”
第12章 了无牵挂
顾眠呼吸凝滞。
被子拉开一角，于途那张温婉的脸落在顾眠眼里，只觉得无比的刺眼。
“你不要恨我，爱这种事谁也说不清不是吗，对了，你不是一直拜托我要看你的孩子吗，你看看这个吧。”于途从包包抽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顾眠。
顾眠没有勇气，可还是忍不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将文件袋接了过来。
“这是那个孩子的死亡鉴定和当时的照片，现在你可以死心了吗？”于途字字见血，将顾眠最后的理智彻底碾碎。
照片中的孩子早已血肉模糊，只是一眼，顾眠便再没有勇气看下去。
“不…不是，这不是我的孩子……”照片和文件散落一地，顾眠抓紧被子往床角缩去。
“于途，你骗我，这不是我的孩子！”她不会再相信于途的话。
说话间，顾眠忽然摸到一旁桌子上的水果刀，泛着寒光的刀刃挥动起来：“于途，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于途笑意愈深，缓缓逼近顾眠，一字一句道：“顾眠，你的孩子已经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刀刃划过于途的手，于途下意识倒退一步，撞进一堵肉墙。
“顾眠，你干什么？”宋炘生冷的声音响起，将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冻结。
于途在听到宋炘的声音时，身体下意识僵住。
“邵琛，我想劝劝云苏的，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我的手伤的不严重，你别怪她，快去看看她。”于途委曲求全的模样让顾眠恨不得撕下她的伪装。
可宋炘像是没有听到般，幽深的眸紧锁着顾眠，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
“顾眠，你把刀放下。”宋炘定了定神，维持着仅存的理智。
听到男人冷漠而又疏离的声音，顾眠眼底带着一丝倔强：“宋炘，我只想知道，这十一年，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在意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话音刚落，顾眠突然又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不要回答我，我早该知道结果的，你若是有一点点在乎我，就不会那么狠心，连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一刻，宋炘只觉得手脚冰凉。
她都知道了，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是他一手害死的。
宋炘徒劳的垂下手，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亦或者，他的解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孩子确实是他同意流掉的。
“我真傻，过了这么多年，我终究还是在妄想，这样也好，没有了孩子，这个世界上我也就了无牵挂了。”清浅的语调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了无牵挂！
那他呢？宋炘有些慌乱，她说过，她不要再爱她了……
伴随着于途的尖叫声，宋炘突然回神，满目都是刺眼的猩红。
水果刀已经没入了顾眠的心口，她的脸上，满是决绝，似乎还带着一丝解脱的轻松。
“邵琛哥哥，再见了，再也不见！”
不要……
宋炘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世界，轰然坍塌。
第13章 她一定很痛吧
哽在喉咙的声音发不出来，动作变得笨拙，冲上去将渐渐虚软下去的人儿抱在怀中：“顾眠，你不许死！”
你还有孩子需要照顾，你怎么可以死？
宋炘仅存的理智摁响了床头上的铃。
顾眠用尽所有力气想要摁住宋炘的手：“不…不要救我，邵琛哥哥我真的很累了，求你，让我睡会儿好吗？”
睡一会儿……
所有悲欢喜乐，就都可以结束。
长长的眼睫缓缓垂下，平日里带着光彩的眸子，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颜色。
“顾眠，你听到没有，你不能死！你想要孩子对吗，我把他还给你！你还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宋炘第一次这么害怕，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般。
她想要什么……
顾眠无力的看着宋炘，从始至终，她想要的不过是这世上他给的一丝温暖而已。
不过，这一丝的温暖₱₥对她来说恐怕也只是妄想，她只有她自己了，现在她只想为自己任性一次。
“我没有想要的，邵琛哥哥，下一世不要让我遇到你好吗？爱你，真的太累了，我想去找奶奶，还有我们的孩子，我想告诉他，不是妈妈不想要他……”
顾眠的声音越来越小，宋炘已经听不真切，双手一片湿濡，不知何时，已经被顾眠的鲜血染红。
直到医生推着顾眠进入手术室时，宋炘依然紧握着顾眠的手，仿佛一松开，就再也抓不住。
“宴先生，现在病人需要立刻手术，你不能进来。”
医生的话终于让宋炘找回一丝理智。
看着顾眠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丝丝血迹，心口钝痛。
那么多血，她一定很痛吧？
无力的垂下手，宋炘像是一尊雕塑般，立在原地。
于途看着宋炘英挺不凡的身影，脸色蓦地僵硬起来。
她是一个女人，何尝看不出宋炘那呼之欲出的感情是为哪般。
可于途要怎么甘心，宋炘爱的人只能是她，至于顾眠，于途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整整六个小时，宋炘站在原地整整六个小时。
在手术室灯熄灭那一刻，宋炘心脏陡然收紧。
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倦和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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