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贵妻顾樱赵长渡第13章阅读-公府贵妻顾樱赵长渡免费阅读无弹窗
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与顾嘉周旋,心里又只有一个江隐,至于自己这个“姐夫”长得何种模样,却是早已记不清了。
她没敢再多看,慌忙低下头,退后两步,按捺住沉浮的呼吸,缓缓道,“公子是永安侯府小侯爷苏桓风。”
男人没说话,修长凤眸微微一眯,深情莫测。
寒风凄厉,顾樱嘴唇苍白发颤,“顾樱今日前来,是有一事与小侯爷相商。”
“哦?”
“想必小侯爷也曾听过顾樱与新晋榜眼郎君江隐的传言。”
“嗯。”男人声音淡漠,甚至带着一些嫌恶,“也闻说顾二姑娘想与苏家退婚,顾二姑娘今日此举,莫不是亲自来退婚的?”
顾樱暗自握紧拳头,手心里冒了汗。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心悦江隐的谣言已经被大房的人散播了出去。
今日,她必须向小侯爷解释清楚。
“不,我想说的是——”她抬起头,直视着他凌厉锋锐的眉眼,小脸倔强,“这桩婚事是母亲和侯夫人亲口定下的,父亲说过,诚为信,死生轻!女子亦当如是!我不喜欢江隐,也并不想与小侯爷退婚!”
“那你喜欢的是我?”男人声音戏谑。
“我——”顾樱噎住,也没想到,这传言中轻佻浮浪的小侯爷当真这般直白,小脸顿时一阵滚烫。
“小侯爷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顾樱指尖嵌入掌心,对江隐和顾嘉无数的恨意在胸口激荡翻滚,让她忍耐了许久才红着眼冷静下来。
为了复仇,为了改变命运,她什么都愿意做。
所以,哪怕她还不喜欢苏桓风,为了苏家的庇护,她依旧要说,“我……现在还不是很喜欢你,可日后,我会努力喜欢你,我若成了你苏家妇,一辈子,便只认准你一个男人。”
大雪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肩头。
年轻的贵族公子半晌无言,盯着女孩儿绯红的脸颊和毛茸茸的发顶,清冷眉目,淡淡微挑,“那你又怎知,我愿意娶你?”
顾樱惊出了一身冷汗,僵硬抬起头,呆愣的望着他如画眉眼,似乎没想到这茬儿。
男人觉得好笑,“你想做我的女人,却没想过我并不想娶你?”
“我……”顾樱胸口微滞,一阵酸涩涌起,眼眶瞬间红了红,好半天才在风雪的呼啸中找回自己迷茫的声音,“我不知道小侯爷心中已经有人了……若当真如此……这婚约……还是该退的,小侯爷,便当今日顾樱没有来过。”
她是要复仇,但绝不屑插足别人的感情做第三者。
看着女子伤心欲绝的表情,男人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站住。”
顾樱折回身子,踉跄一步,她飞快收起狼狈,在雪地中站稳,“小侯爷还有何事?”
“这婚侯府自然会退。”
顾樱心里的希望彻底熄灭,整个人眼神都透着一种看淡生死的寂灭,“顾樱知道了。”
“不过——”
贵族公子语气峰回路转,神态慵懒,掂了掂掌心的玉佩,“现在还不是退婚的时候,你且等三个月,侯府自会上门退婚,这三个月里,你依旧是永安侯府小侯爷的未婚妻,未来的侯府主母,若族中有人欺压你,你便以此身份护好自己。”
顾樱一时懵了,呆呆的瞪大双眸,“当真?”
第5章 国公世子
“当真。”
一句当真,让顾樱在小侯爷清隽的笑容下迷了眼。
回到马车,心里还激动得无法平息。
“胭脂,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小侯爷真是个大好人!”
上辈子,她也是被顾嘉的一面之词蒙骗了。
只知道这位“姐夫”是个放浪不羁的纨绔子弟,终日流连秦楼楚馆,飞鹰走马,眠花宿柳,不学无术。
可没想到,他懂,什么都懂。 知道她身为后宅女子的艰辛,也知道她一个人带着病弱弟弟,没有父母在身边庇佑,在族中被家人苛待的苦楚。 所以他愿意给她三个月的机会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她很感激苏桓风,认真又赤城,“若有一日,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哎呀,姑娘你脖子怎么了?” 胭脂没明白自家姑娘嘟嘟啷啷的说些什么,一眼看见她脖子上的血痕,吓得急忙掏出帕子去擦拭,结果又发现,姑娘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佩不见了。 “姑娘,永安侯府的玉佩呢?!老爷临走前说过,这玉佩绝对不能丢的!” 顾樱微微一笑,想起自己走前想将玉佩拿回,却被小侯爷堵住。 他是个冷性子的人,冷峻的侧脸带着一股子煞气,偏不让她拿走玉佩,“这玉佩现在不是苏家与顾家是信物,而是我与你的信物。” 她想着,既然顾苏两家婚约已经不做数了,那这玉佩确实没了作用。 她在汴京名声不好,他不完全信任她,用玉佩做信物也能理解。 “胭脂,你不用担心,玉佩的事你姑娘自有安排。” 胭脂疑惑不解,自落水以后,姑娘的性子怎么越发古怪了,“姑娘有主意,奴婢自然放心,可姑娘,你不过见了小侯爷一面,脸怎么红成了这样?” 胭脂笑得揶揄。 顾樱想起小侯爷那张独天得厚的俊美容貌,俏脸嫣红,笑而不语,只吩咐车夫,驱车回城。 毕竟回东平伯府,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她呢。 …… 马车辚辚远去,栖霞山夜幕降临。 “阿渡,你说说你,堂堂镇国公府世子爷不在宫里陪佳人看戏,陪我来这又冷又远的地方不累么,咦,你搁这儿看什么呢?” 一道绯红身影提了把绿意盎然的松树枝从不远处走来,走到黑氅公子身侧,疑惑的伸长脖子望着不断远去的马车,“那辆马车有些眼熟,好像是——” 赵长渡长眉微挑,替他回答,“东平伯府,顾家二姑娘的马车。” 绯衣公子眨了眨眼,一脑子疑问,“啊?顾家二姑娘,那不是我的未婚妻么?她来这儿做什么?不会是来找我的罢?” “无事。” 赵长渡一向话少,苏桓风习以为常,啧啧两声,取了三炷香,插在自家母亲坟前,一边絮叨,“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呐,阿渡,你听说过她没?空有一副美人皮,却是一副蛇蝎心,比起她那位知书达理的大姐姐来说,差远了。” 同苏桓风一道,祭拜完永安侯夫人。 苏桓风仍旧叽叽喳喳的,“我这个未婚妻漂亮是漂亮,可惜了,听说她与新晋榜眼江隐暗通曲款,明目张胆给我戴绿帽子,我看她是活腻歪了,这婚我迟早要退了去!” 赵长渡低眸,将掌心玉佩放入怀中,不动声色转身往外走。 “阿渡,你刚刚见到我那未婚妻了?” 关外来的良驹,一身漆黑的鬃毛,英俊神武得很,赵长渡翻身上马,薄唇勾得意味深长,“见到了。” 苏桓风挠了挠头,也同样牵过自己的马,“怎么样?” 赵长渡没说话。 只心道,很快,就不是他的未婚妻了。 …… 顾樱一回伯府,便感觉府中气氛格外紧张严肃。 大门锁了,只能从侧门入府。 主仆两个一路往后院走去,转过照壁,穿过花园,走尽游廊,便到了祖母所在的永寿堂。 胭脂与自家姑娘对视一眼,拢了拢袖子,心里骇得七上八下。 顿了顿,小手揪着自家姑娘的衣袖,微微发抖,“姑娘,一会儿好好跟大老爷大姑娘老夫人认个错儿吧……小胳膊拗不过大腿,咱们能忍则忍。” 忍? 顾樱自嘲的笑了笑。 她忍了一辈子,得到了什么? 得来的,是弟弟的夭折,是父亲的战死,是大房一脉荣耀登顶,是江隐对她的弃如敝履,是她沦落荒庙成流浪汉的玩物,十年! 天知道这十年她是什么过来的! 每一日,每一刻,都生不如死! 她用力闭了闭发红的眼睛,将汹涌恨意按回胸口,随后睁开,眸中风云聚散,“胭脂,你放心,错是该认,但不该是我认,这一次,我偏要试试,我的小胳膊能不能扭过他们大房的大腿!” 胭脂张了张唇,“姑娘——” 顾樱却没再说话,递给她一个眼神,随后,挺直脊梁,自己一人进了永寿堂。 大堂之中,坐在檀木罗汉椅上的是顾家老夫人,伏在顾老夫人腿上嘤嘤哭的是顾嘉。 顾嘉身侧,站着如今掌管整个顾家管家大权的顾家大房夫人刘氏。 东平伯顾伯言便怒气冲冲的坐在椅子上,见到顾樱,愤怒的拍了拍椅子。 “顾樱,你还有脸回来?看你做的好事!” 阔别十几年,再次面对这些亲人,顾樱心中竟万分平静,“伯父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刘氏腾地站起来,见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梳得齐整,只披了件灰鼠毛的大氅,瞬间燃起了怒火,“顾樱,你装什么糊涂?你为了那姓江的外男故意落水,还反打一耙,害得你大ᵂᵂᶻᴸ姐姐名誉受损,害得我顾家门楣蒙羞,还在绾妃娘娘面前不分尊卑,你这心思恶毒的死丫头不要命了?你如今毁了你大姐姐的名声,让她日后怎么嫁人?!” “顾樱,你也是顾家的女儿,在外面不护着姐姐,反而用你爹的名誉跟在绾妃娘娘面前放肆?要是娘娘怪罪下来!我顾家便是有一百个人头也不够砍的!” “你从小没了母亲,我们一家把你当亲女儿一般,她也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你做妹妹的,不帮持她,竟还将她往江家那穷人家里推是什么意思?!” 顾伯言和刘氏在顾老夫人面前声声控诉。 顾嘉哭声更大更委屈了,“祖母,你要为嘉儿做主啊,嘉儿不想嫁入江家,那江家也未必肯要嘉儿啊!妹妹命好,能嫁给小侯爷,可嘉儿的命就不是命么?都是顾家的女儿,嘉儿自小苦读,学了这么多,不求嫁个像侯府一样的人家,只求能嫁个对顾家有助益的家族,为顾家出一份力才是啊!” 好一个大义凛然,舍小己为大家! 顾樱差点儿没听笑了。 第6章 她跪祠堂 上辈子,她怎么没认清这群人的嘴脸呢? 上辈子的她为什么要傻不拉几的对大房死心塌地,与父亲和弟弟离心离德呢? 大概是上辈子的今日今时,名誉受损的是她,而不是他们心尖上的顾嘉吧! 如今,换了个位置,他们的心头肉受了委屈,他们都不装了! 屋里吵闹不休,顾嘉哭声不绝。 顾樱安安静静听他们骂完哭完。 没像往常那样唯唯诺诺的讨好他们大房一家,而是落落大方的走到祖母面前,行了个礼。 “祖母,您怎么说?” 顾家老祖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年轻时候就死了丈夫,上半生操持整个顾家,殚精竭力,恁是将偌大一个家族拖到如今这般荣耀。 大儿子顾伯言承袭爵位,在鸿胪寺得了个文职。 二儿子顾伯清远赴边疆,带兵打仗,征战沙场。 虽说没什么泼天的富贵,到底是个中规中矩的勋爵门户。 她跟高嫁入府的刘氏等人不同,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女人。 果然,顾老夫人冷冷的呵斥了一声,“别哭了!都这种时候了,哭有什么用?” 顾嘉噎住,刘氏和顾伯言也畏缩着安静下来。 “母亲,您看——”顾伯言道,“嘉儿是绝对不可能嫁给那姓江的,阿樱就不一样了,儿子听嘉儿提起过,阿樱自从见了江隐之后,就对他倾了心,明里暗里不知道私下里见了多少次面,嘉儿疼妹妹,也帮过她几次,送了些什么香囊荷包情书之类小儿女之间的玩物,您说——” 顾老夫人年迈,却保养得宜,一双锐利的眼睛向顾樱看来。 顾樱忙跪下道,“祖母,阿樱不喜欢江隐,江公子身上的帕子是大姐姐亲手绣的,至于大伯父所言的香囊荷包情书,阿樱更是没有做过!” “你怎么没有做?还有好多书信都藏在你屋子里,你不过是没有机会,不然身子都给江公子了!”顾嘉怒极了,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顾樱跟中了邪似的跟她作对! “大姐姐,你不要脸我还要呢!”顾樱冷嗤一声,“若祖母不信,可以关了房门,命几个签了死契的丫头婆子搜我和大姐姐的屋子!这样,阿樱死也死得干净明白!” “搜就搜!”顾嘉目露得意。 她早就安排好了,要顾樱这死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搜吧。”刘氏得了顾嘉的眼色,也忙上眼药道,“母亲,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阿樱的清白。” “既然如此,命人搜一搜两位姑娘的屋子,闲杂人等都退出去。”顾老夫人精明的双目扫向顾樱,“今日此事已经闹到了绾妃娘娘面前,必须要有个决断!断好了,选个良辰吉日,我老婆子豁出老脸去江家,给你们把这婚事定了!” 顾樱身形微颤。 上辈子,场景何其相似。 她们要搜屋子。 她房中被搜出数封情书和几个未做完的香囊。 几十个板子打得她三个月没能下床,后来又被逼着跪了祠堂。 那阴冷潮湿的漫漫冬夜,在她人生最后的十年,无数次浮现在她脑海里,每一次,她都悔不当初。 顾樱嘴唇飞快失了颜色,眼眶雾气弥漫,整个人僵硬的立在中央。 见她这般模样,顾嘉抹了抹泪水,倚在顾老夫人身边,心中格外得意。 江家那落寞的寒门下士,怎么配得上她这尊贵的伯府嫡女! 一炷香后。 情书、香囊、荷包俱已被搜了出来摆在堂下。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明晃晃的男欢女爱书信,一字一句,都是东黎国名门闺秀的大忌! 可此刻,不淡定的人却陡然换了个主角。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是从我院子里搜出来的!” 顾嘉愣了,仿佛兜头被人淋下一盆冷水,刹那间又气得浑身发抖,根本顾不得大家闺秀的气度,冲上去,就要掐住顾樱的脖子,“是你在背后动的手脚对不对?!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顾樱,你陷害我!” 顾樱仍旧跪在地上,下颌微抬,一双湿漉漉的纯净眸子还带一脸稚气。 她不偏不倚的看向在场所有人,拿起那张纸,目光平和,连声音也是平和的。 “阿樱不通笔墨,大字不识,祖母,这些信,字迹清晰,行文漂亮,都是大姐姐的笔迹吧。” 一句话,将顾嘉彻底打入地狱。 她浑身冰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让她脑子嗡嗡的,彻底发了蒙。 对啊,顾樱不识字,这些信从哪儿来的? 她给顾樱准备的那些书信又去哪儿了? 难道是闹鬼了?! 越这么想,她越觉得不对劲儿,连带着看顾樱的表情也觉得像是见了鬼一般。 她颤抖着手指,面露疑惑的指着顾樱的脸,又疯了似的抱住脑袋,不住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闹鬼了!闹鬼了!” 说着又哭又笑的疯疯癫癫起来,跑到顾老夫人膝下跪着,“祖母,有鬼啊!” 刘氏和顾伯言一时也惊住了,呆愣了一会儿赶忙跪下给自家女儿求情,“母亲!母亲!嘉儿绝不是那样的孩子啊!” 顾老夫人眼底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一把将顾嘉推开。 “顾嘉,别胡闹了!今天的事已经闹得够难看了!你还疯疯癫癫的成什么样子?你这样,怎么嫁人?” 嫁人两字,瞬间戳中了顾嘉的痛点。 她猛地站起身,袖子一挥,锋利的指甲生生划破了顾老夫人的脸颊,“祖母,我不嫁!” “顾嘉!你疯了?”顾老夫人猛地站起身来,气得脸色发青。 永寿堂气氛僵住,在场几人更是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温柔的大姑娘竟这般不知分寸! 顾嘉双眼呆滞,还没反应过来。 眼见她疯狂不知收敛,眼见她得罪了祖母,顾樱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笑,急忙涌起一抹担忧冲上前去将顾嘉拉开,关切的问,“祖母,你没事吧?” “我这把老骨头还死不了!”顾老夫人气极了,满脸愤怒,阴沉的瞪大房一眼,“顾嘉平日里被娇宠惯了,目无尊长,不守名节,还敢与外男私相授受!既有绾妃娘娘做媒,那她就早早的许配出去为好!从现在开始,就去祠堂跪着!谁敢求情,一起去跪着!” 刘氏和顾伯言敢怒不敢言,在永寿堂抱着发愣的顾嘉哭作一团。 无人注意的角落,顾樱唇角微勾。 祠堂好啊。 相关Tags: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