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姜贞千千万万遍小说今日热议-千千万万遍满分小说热推中
不记得是第几次。
我对着镜头讲完我被拐的故事。
退出直播间。
那些曾经被折辱和凌虐的画面,仍旧一帧帧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浑身每一处都在叫嚣地疼。
砰。
刚刚用来直播的手机被我摔在地上。
屏幕裂成蜘蛛网。
每次直播完,手机总被我摔烂。
「阿梨……」
我妈无奈地看着我。
我没理她,神情麻木地走进卫生间,刀子对准手腕。
用力。
盥洗池中的水瞬间鲜红一片。
卫生间的门被人推开。
我妈进来,熟练地把我的手从盥洗盆里拿出来,包扎。 然后抱着我哭,说着几乎不变的话, 「阿梨,妈知道对不起你。妈答应你,等星星的病好了,我们就再也不直播了,好不好?」 星星是我哥的孩子,我被救回来的那一个月,他确诊了白血病。 治病需要花很多钱。 他们说,在找我的时候已经把家里的钱花光了,没钱给星星治病。 现在我回来了,我应该赚回这笔钱给星星治病。 我沉默地走出卫生间。 我哥已经熟练地跪在门外。 他哭着扇自己的脸,「都怪哥没本事,哥赚不到钱,让你遭这种罪。等星星的病好了,哥就你去看病,去找最好的心理医生。」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经过。 我爸坐在沙发上,说, 「找你这三年,花了家里很多钱,阿梨……爸知道你很苦,但救完你,我们也要救星星,你……要怪,就怪爸好了。」 如果不是因为找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 嫂子抱着星星从房间出来。 两岁的他头上捆着一个粗粗的留针。 嫂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埋怨。 他们都盯着我。 怕我跑,怕我死。 气氛凝固的时候,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被打开。 穿着一身合体灰色西装的奶奶,就这样出现在门口。 她身板笔直,踩着黑色的低跟鞋,银白色的头发在脑后盘了个发髻。 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利落。 她的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有三秒停留在我割伤的手腕上。 最后落在我爸的身上。 她眉头微敛,目光如炬,质问的话语掷地有声, 「这是在干什么?」 2 我对奶奶其实没什么印象。 我只知道她叫姜贞,没有感情的羁绊,我没办法叫她奶奶,只能称呼姜女士。 姜女士从来不住这个家,也没有带过我。 上一次见她已经是初中的时候,那会儿我参加全市青少年组舞蹈比赛。 她是评委。 我爸知道后原本想走走后门,让她给我打个高分。 她二话不说直接跟主办方说我是她的孙女,她自动放弃评委资格。 后来我听说她到处旅游,日子潇洒。 现在姜女士突然回来,所有人都很意外。 我爸编了一段逻辑漏洞百出的话来敷衍她,其中隐去了我的苦难,夸大了家里的困境。 被她一举揭穿。 我总以为她在外面旅游这些年,对家里不闻不问,或许根本就不清楚我曾经被拐卖过的事情。 但是很意外的,她懂。 她用缜密的逻辑,一点点地让我爸还原了我被救回来后发生的事情。 最后,她说, 「不为人父,不明事理,丢人现眼。」 说完她朝我走来,步伐稳当。 以前,我总觉得我跟我爸妈都长得不像。 后来无意看到一张照片。 我一眼就看出,我是照着她的模子长的。 我拿着照片问我妈,她是谁。 我妈满是抱怨,「是你奶奶。她一天都没有带过你,只顾自己开心。」 我这才懂得了我的长相是隔代遗传。 姜女士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牵起我的手就往门口走。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拦在我们面前。 我爸开始忏悔, 「我知道我们错了,但是星星的病真的需要钱,星星是男孩子,我们没钱……我们……需要阿梨。」 特意强调的男孩子。 要给沈家传宗接代的重要苗子。 我低头看被牵着的手,已经做好了随时会被松开的准备。 可是我的手依旧被牢牢牵着。 「没钱就带碗去天桥底下乞讨,去工地里搬砖,去大街上扫地,赚钱的办法那么多,有人拦着吗?」 我哥只能再用下跪的方式央求, 「奶奶,欠阿梨的我们以后会补回来,但星星现在要是不救,就没有以后了。」 或许下跪真的有用。 牵着我的那只手松开了。 被握着的地方温度褪去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待会儿在这个位置再划一刀。 划得深一点。 3 但我的手再次被握住。 姜女士只是从包里翻出了一支笔和一本笔记本,丢给我爸。 「这三年你找沈梨花了多少钱,她又帮你赚了多少钱,还差你们多少钱,清清楚楚地算出来。」 然后她又重新牵起我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我抿了抿唇,没说话。 三天时间。 我哥沈康真的算出了一笔账。 这三天,姜女士没有住家里。 她再来的时候,又换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套裙,显得格外优雅贵气。 我坐在房间里,看着她跟沈康一笔笔对账。 从早上到傍晚。 沈康头晕眼花,「奶奶,我不可能坑你,不对了行不行?」 姜女士坚持,必须一笔笔账目对清楚 沈康又说,「那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继续。」 姜女士说今天必须对完。 我看着她从早上到晚上,熬了一个通宵。 终于把账目对清楚。 「沈梨差你们的 20 万,我来给。条件是我把她带走,户口迁到我本子上。」 我看着她熬红的眼睛,不太明白,她为什么愿意为我花精力花钱。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姜女士还算有钱。 而钱对于一个缺钱的家庭,真的管用。 20w,他们心动,答应姜女士把我带走。 姜女士牵着我离开的时候,沈康不懂出于什么心理,特意说了一句,「小梨有重度抑郁症。」 一个有病的人。 敢要吗。 我看向姜女士拉着我的手,如果此时被松开,我会在上面划两刀。 姜女士果真停了下来,她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看向他们。 她说,「有病的是你们。」 我心里突然有什么在发芽。 被牵着的手也没有被松开过。 她一路牵着我办手续。 重新上户口的时候,她问我,「要不要改个名字。」 我眼神空洞地看着她。 「跟个木偶似的,」她说,「就叫姜木偶。」 我张了张嘴巴,不想要这个名字。 但最后我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被拐那三年,我唯一学会的事,就是顺从。 因为反抗就要挨打。 她大概觉得我有点无趣,就没再跟我说话。 最后我还是没叫姜木偶,我叫姜之渡。 跟姜女士在同一本户口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