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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暗下了决心。
陈蹊云说得口干舌燥,却一直得不到姜知棠的回应,低头看去,姜知棠正目光痴痴地看着自己。
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好气地喊到:“姜知棠!”
见人还没反应,又连喊了三声。
姜知棠如梦初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陈蹊云以为,他方才那么说了那么多不快的话,姜知棠指不定在心头如何怒骂自己。
“本殿方才说得你可有意见?”
“没意见。”
她什么都没听见。
“你心里可有不快?”
她摇头。
可他不信。
“那你为何方才一直盯着本殿下?”
姜知棠觉得陈蹊云聒噪得很,明明长得一副讨喜模样,可那张嘴却偏偏惹人烦。
她无奈叹口气,道:“我只是觉得殿下天庭饱满,眉毛秀气润泽,是个有福之人。不免多看了几眼,沾沾福气。”
陈蹊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当真?”
姜知棠颇为诚恳地点头。
陈蹊云才放下心来,顺带着自夸了一句:“我母妃也曾说过本殿是个福泽德厚之人。”
姜知棠连忙附和,“是的是的!五殿下的福泽能一直活到寿终正寝,膝下儿女双全,娶了个太傅女儿,更是貌美如花!”
陈蹊云听后,突然觉得不对,原本漾开的笑容立马消失。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会娶太傅的女儿?”
遭了!说漏嘴了!
姜知棠心虚,怎么一不小心把书里的事透露了?
她讪笑道:“我瞎说的!你要是不喜欢太傅的女儿,那我可以换一个?比如李尚卿家的小女儿?”
书中可是说过的,李尚卿的女儿与陈蹊云是青梅竹马,俩人有不可说的私情。
此话一出,陈蹊云倒真的撂了眉头,看起来不再气了,只是走之前,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姜知棠派人写了封信递给陈蹊谨,奈何人家一封不收。
据小厮回报,是连门槛都没踏进,便让人遣回来了。
看来,陈蹊谨并不想见自己。
一定是因为上次的事让陈蹊谨对自己起疑心了。说不定,更是认为那件事是自己操作的。
姜知棠望着被送回来得无数封信,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去一趟。
一座清简的宅邸小院内,陈蹊谨一袭白衣,上面缀着些许墨竹叶,手里捏起一张油纸,小心翼翼地将磨好的花脂倒入油纸。
他的动作轻柔细致,眼里满是专注,仿佛在摆弄一颗无价之宝。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他在一堆皱碎花瓣中显得如梦如幻。
墙上的竹叶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陈蹊谨望过去,果不其然看到竹叶间有一抹灰暗的东西在蠕动着。
他皱着眉,谨慎地看着那抹灰暗。
随着那东西的猛然下落,陈蹊谨手里的刻刀已经在指尖蓄势待发了。
“唉!可疼死我了!”
姜知棠摸了摸屁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殊不知,这一句话让她免受灾难。
知道是姜知棠后,陈蹊谨的神情才有些松动。他看着她踉踉跄跄地走向自己,随后很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姜小姐这是何意?” 他没见过哪个大家闺秀会翻他人墙的。更何况,这个大家闺秀还与自己有些纠葛。 姜知棠为了逃出姜府,穿了一身小厮的灰衫,加上刚才爬墙,现在已经弄得脸比衣服灰了。 “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你商量个事。” 她是秉着求人办事的态度来的。 陈蹊谨却不以为然,他垂着眸,眼皮都不抬,“姜小姐是否更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第5章 软硬不吃 “其实那件事…” 姜知棠梗着脖子,有些心虚,“…是个误会。” “我承认,那天,我确实是有目的的。我只是想稍稍借用您来达成一件事。” 姜知棠越说越心虚,陈蹊谨抬眸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借用?”他开始咬文嚼字了。 “呀!殿下竟然会做胭脂!果真心灵手巧!”她试图扯开话题。 然而,陈蹊谨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让姜知棠顿时如泄了气的球,无奈承认错误。 “好吧!是利用。” “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件事绝对不是我想要的后果。” “我其实只是想故意接近你,制造暧昧,混淆视听,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谣言其实另有转机。” 生怕陈蹊谨甩脸赶自己走,她急急忙忙地解释一切,急得脸上的红晕异常浓烈。 他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觉得这姑娘属实难以捉摸。 明明之前还对谣言的事默不在乎,如今却能为了这件事大费周章的爬墙见他。 “目的呢?”他问。 姜知棠不假思索地回到:“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单纯得不想被我爹关着。” 这么纯粹的理由吗? 陈蹊谨万万没想到,这个理由对于姜知棠来说实在蹩脚。 在他印象中,姜知棠清高孤傲,当年她能以一己之力怼得书院太傅哑口无言,怎么想都不是爱玩的人。 姜知棠见他思忖良久,突然高深莫测地来了一句:“所以…这才是真正的你吗?” 姜知棠满脸疑问,皱着眉严肃地盯着他。 古人…也如此中二吗? 一时间,两人都深觉无语。 良久,姜知棠小心翼翼地询问:“所以,你能配合我完成这件事吗?” “不能。” 这一口回绝的速度堪比陈蹊云。 看来,这兄弟俩都不是好说话的。 但是姜知棠想不通他为什么拒绝。明明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也很大,甚至差点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如果能澄清这个谣言,他不也能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没有人会甘愿背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吧? 陈蹊谨看出了她的疑问,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拂去旋落指尖的一片残破花瓣,再看着那片花瓣仿若孤苦无依的自己随风飘荡。 他说道:“这件事的真相对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就好像,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太子可以因为一个谣言而轻易赐死自己,便是真相大白,讨了公道又如何? 他一直都是听天由命的。 姜知棠并不能理解陈蹊谨的心境,书中从来没有提到他的过往,就好像他的孤僻,他的寡情,他所犯下的罪,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但姜知棠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想当初自己为了蹲到一个影帝的绯闻,守在垃圾桶旁,闻着垃圾的腥臭吃喝了三个月! 她狡黠地弯起眸子,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我一个姑娘家闹出了这种事情,日后可怎么嫁人啊!我不活了!” 她哇哇大哭,他却笑着说道:“倒是个明智之举。” 她咬牙威胁到:“我要是死在你府里,你以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闻言,陈蹊谨敛了神色,不慌不忙地看向她,眼里未起一丝波澜。 “你要是死了,我便与你一同了结。横竖皆是死,倒不如咱两做个伴。” 姜知棠看他认真的神色,丝毫不像开玩笑啊。 她咽了咽口水,倏地收起刀。看来死亡已经威胁不到他了。 只能…… 她拼命挤出一副娇俏可人的样子,双手拽住他的衣角,夹着嗓子说道:“殿下,你就帮帮我吧!这件事除了你,没人能做到了。只要你答应帮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陈蹊谨被她弄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提了一嘴:“我要你离我远点。” 哪知,姜知棠却误以为他这是答应了,立马连滚带爬的远离他。 “多谢五殿下!” 姜知棠高声大喊,给他磕一个响亮的头。 陈蹊谨黑着脸看她从兜里掏出一包物什递与他,随后,伴着一声“明天见我的好殿下!”离开了院子。 他好奇地打开那油纸包裹的东西,竟然是两块掉了屑的糕点! 简直敷衍! 他轻扯嘴角,鬼使神差地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绵软细腻,像棉花般轻柔,那特有的奶香味倒不像是中原才有的糕点。 他心下一动,忍不住又捏了一块。 余延殿内。 二皇子陈蹊鹤听着下属汇报的信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当听到太子这几日因受不了谣言,已经闭府好几日时,他满意地露出笑意。 姜知棠误打误撞又替他办了件好事,他还真得好好谢谢她。 第6章 反常 长陵街上,大小商贩大声叫卖,姑娘们成群结队倚靠亭栏,看着河上时不时漂来舸舟。碧波上,俊俏才子矗立船头,对着桥上的姑娘报以笑意。 人来人往的桥上走过一蓝一白的身影。 “五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陈蹊云问。 自从俩人从府里出来后,总觉得身后有动静。因着在宫里长大,风吹草动的事他一向很敏感。 陈蹊谨面色如常,似乎并不惊讶这件事。 “无妨。让她跟着吧!” “可…万一是…” 陈蹊云话还未说完,陈蹊谨便说道:“放心吧!这个人很安全。” 见他如此笃定,陈蹊云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仍然时不时回头,十分好奇是何人让五哥如此松懈。 俩人来到一家酒馆后,陈蹊谨径直要了“天字十号”的包厢。掌柜是个白胖的大婶,看到二人穿着华丽,出手阔绰,连忙堆着笑意围着二人上楼。 下来时,掌柜还高兴地掂着手里的钱袋。不一会儿,又看到一位鹅黄素纱,清秀绝俗的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的身后跟着个粉衫丫鬟,束两个丸子髻,模样亦周正得很。 此二人身份绝非常人。 掌柜立马狗腿地凑上前去,只听得那丫鬟脱口而出“要一间天字十号房。” 掌柜陡然明白,原来是同前面那两位一起的。 房间内,陈蹊云正纳闷着从来不出门的五哥为何突然邀自己来了酒楼? 要知道,平时拉他出门可是比登天还难。 兄弟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蹊云按耐不住,好奇地问道:“五哥,你今日怎地突然有兴致约我喝酒?” 陈蹊谨抿了口茶,看向窗外。 “受人之托。” 陈蹊云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久久没有下文,着实令他心痒。 但他也不好在过问,毕竟陈蹊谨做事向来稳重,想来这次亦是在谋划着什么。他与他关系亲厚,如非必要,绝不会刻意隐瞒什么。 思及此,他也跟着无聊地看着窗外。 然而,陈蹊云本以为这只是偶然现象,谁知道后来的几天内,陈蹊谨越发频繁地约他。 光是酒楼便去了不下十次。 但让他更难受的,是那日跟踪他们的人也坚持不懈地跟到今日。 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借着上茅房的名义,绕出酒楼后,很快便在角落里蹲到了鬼鬼祟祟的姜知棠。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满意地看到姜知棠吓得身子一抖。 姜知棠看到是陈蹊云后,松了口气。 她抱怨到:“你怎么会在这!你不应该和你五哥一起吗?” 陈蹊云听后,立马明白过来,“好你个姜知棠!原来这几天是你在跟踪我们!” 姜知棠生怕他说话声音太大,连忙示意他小声些。她小心翼翼地凑出头,当看到街上没有那个人的身影时,才放松一点。 陈蹊云不明白姜知棠在怕什么,自顾自地说到:“你一个丞相千金,为何老是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姜知棠一听,不乐意了。 “谁偷鸡摸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