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推新书)《梦月春景》梦月春景-抖音热推梦月春景无弹窗阅读
八月,京城开了桂花,满城幽香。 中秋节当日,太后宫里送了月饼与瓜果。 耳目通达的门第,嗅到了味道,渐渐有人到万景胡同走动。 我劝公婆闭门谢客。 我公爹二世祖,靠着堂姐得到了爵位,一辈子没做过官;我婆婆世家女,囿于内宅。 这六七年,我一次次替宋家出谋划策,太后屡次夸我,公婆对我的话总深信不疑。 因闭门在家,公婆尚好,小辈们耐不住寂寞。 三弟想出去打猎。 婆婆问我的看法。 我说:「西郊的岷山,是我叔叔产业,他平时也爱好打猎,在山上养了些山鸡野兔。你们愿意去的话,我跟他说一声。」 我叔叔是个纨绔子弟。不上进、花钱如流水,但对侄儿侄女都很好。 我派小厮去说了一声,叔叔果然同意。 八月二十七这日,宋家众人骑马出门。我和两个未出阁的小姑子坐在马车里,也去观看。 令人意外的是,宋耀川也愿意去。 昨日晚上,我随意客气了句:「你一起去玩玩吗?」 他毫不犹豫点头:「好。」 也许,他也想放松吧。 岷山比较平,最高不到两百米,可整个山头纵马射猎。 我叔叔的人提前放了五十只野兔、五十只山鸡、两只鹿。 两个小姑子在山脚下的农庄玩,与佃户家的孩子们一起摘桂花、采莲蓬;我骑了一匹马,拿了轻弓,也要去打猎。 宋耀川问:「你善骑射?」 三弟替我回答:「嫂子马球打得可好了。」 我便说:「玩意儿,消遣罢了。」 宋耀川没说什么。 他一直跟着我。 山风细细,有点凉爽,轻轻吹拂着我头发,无比惬意。 「爹娘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宋耀川突然说。 我:「娘都夸我了吧?」 「赞不绝口。」他道,「这些年若没有你,宋家两次被席卷到门阀争斗里去了。」 「尽力而已。」我说。 他还是有点困惑:「为何不走?」 我笑了笑:「等你好了,官复原职、宋家复爵,我就走了。」 秋日金芒筛过树梢,将斑驳光圈落在他脸上。 他的表情,安静了一瞬。 半晌,他才说:「你竟相信我还能洗刷污名?」 「我信。冤枉的,总会清白。」我说。 口吻笃定,不容置喙。 宋耀川笑了笑。 他生得好看,深色肌肤添了他容貌的硬朗,铁骨铮铮。 「好。」他说,「我也信,王蘅。」 他叫了我的名字。 一头鹿急奔而过,他搭在背后的弓取下来,随意一射,林间一阵清脆箭啸,小鹿在不远处的树后倒下。 「左手射箭,也如此精准。」我说。 他说:「射箭是从小练的,左右手都会。」 他微微抬起脸,看向天空。 远鸟小,似南归的雁。 他搭上长箭,认认真真对着天空瞄准了片刻,一箭放出去。 黑影坠落。 他笑:「有猎物了。」 骑马去追。 我在原地晃悠,打中一只山兔,叫身后跟着的小厮捡起来。 宋耀川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把猎物递给我:「已经死了,不过是新鲜的。这是我欠你的。」 他把一只肥大的雁递给我。 婚姻六礼,纳采用雁。 我接在手里,半晌抬眸问他:「你记得不记得,你曾有书信给我?」 他微愣:「每半年都有家书,你说哪一封?」 我听了,微微笑了下,没再说什么,也把大雁交给小厮拎着。 宋耀川跟在身后,又解释:「家书从来都不是我写的,而是军中文书写的。」 我点点头:「知道了。」 我收到的那封,字迹略微潦草,笔锋刚劲有力,是他亲笔写的。 许是这封信的前后,太多变故,那封信对他又只是不过心的小事,他忘记了吧。 围猎这日,众人看得很开心。 只是回城时,遇到了太子。 太子私服出城,像是踏青游玩。 我与宋耀川众人下车行礼。 太子白面似玉,温柔含笑:「打猎去了?」 众人应是。 太子又看向我:「橙儿,袖子破了。」 我低头,瞧见左边衣袖被树枝划破了一块。 我没发现,一直跟着我的宋耀川没看到,跟车的丫鬟、小厮与我的小叔子、小姑子们也没瞧见。 独独太子,目光锐利。 「多谢殿下提醒。」我说。 太子跨马,转身离去。 这日的晚饭,我和宋耀川在茹竹堂吃,他提到了太子。 他说:「储君斯文过头了吧?」 我听罢,忍俊不禁。 「怎么?」 「你六年不在京,不知太子手段。他是外表儒雅、内在狠厉,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我说。 我单单说了一件小事:当年太子选妃,他选了我堂姐,却被周家搅和了。 皇帝把周家千金指婚太子。 没过两年,周家倾覆、太子妃病逝,太子一点点将这个门阀推倒。 「他竟也歹毒。」宋耀川笑了笑,表情舒缓。 九月初一,是我生辰。 我娘家送了厚礼;太后也送了礼;太子也送了二十匹最好的绸缎,给我做衣裳。 公婆皆有礼物。 就连我院子里的大丫鬟,都给我做了一双鞋。 唯独宋耀川没有。 三弟提醒了他。 晚夕他没吃饭,离开了茹竹堂。 我快要睡下时,他终于回来,手里拎了一盏小小宫灯。 宫灯绘了美人图,精致漂亮,里面明亮璀璨,是装了上千只萤火虫。 九月初,萤火虫难寻,亏他如此用心。 我的管事妈妈用力看了我一眼,想说话。 我制止了她。 我伸手接了,低声道谢。 宋耀川便笑起来:「往后每一年,我都陪你过生辰。」 我也笑了。 宫灯挂在屋檐下,片刻我就把萤火虫放生了,积德行善。 婆母听说了茹竹堂的情况,叫了我去问。 「橙儿,你心里怎么想?」 我把那封信给她。 婆母看完,手微微颤抖。 她问我:「可有转圜余地?」 我轻轻摇头。 婆母静静看着我,眼里涌上一层薄泪。 她疼我的,像我的第二个母亲。母亲总舍不得女儿为难,故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在等待中,过年了。 宋家被「发配」到万景胡同,年关却不算难过。 反而是少了好些应酬,轻松自在。 而这一年的新春,我和宋耀川在「冷战」。 |